血发作愈发频繁,寻找剩下的神器迫在眉睫。相反的,苏解铃与简言之有师徒之情,不会伤害简言之的性命,简言之的事还能缓一缓。
再者,简言之是太墟境三尊的高徒,自己会有办法脱身的,贺兰珏的魔血再不抑制,下一步就是祸害苍生了。
二人一致决定先下海找琉璃净玉瓶。
郑雪吟去船舱底部调整了法阵,将船驶离海岸。
“贺兰珏,接下来的路,你要自己走了。”她望着波澜壮阔的海面,自言自语了一句。
属于男二的这条路,注定沟壑丛生,荆棘遍布,如行深河,如困暗夜。
月升长空,光照万里。
郑雪吟在回来的路上买了晚膳,三碟家常小菜,并一壶樱桃酒。
贺兰珏看到那壶酒如临大敌。
“其实最应该担心的是我,我都不怕,你怕什么。”郑雪吟给两人都倒了酒,“只饮三盏,不会醉,反正你都破戒好几回了,这酒酸甜可口,你尝尝。”
皎月如轮,银辉漫天,波澜起伏间,月影散作满目的碎金。
这样的好景致,小酌两盏不为过。
贺兰珏不想拂了郑雪吟的兴致,端起酒盏,一饮而尽。
他的剑被放在手边。三尺长锋,未出鞘,寒意逼人。
郑雪吟伸手越过桌面,将剑握在手里,贺兰珏注意到她的动作,未加以阻止。
本命剑,旁人不可轻易触碰。
郑雪吟不同。
她会是他生命中最为亲近最为重要之人。
剑刃出鞘,映出郑雪吟的眉眼,也映出海上那一轮孤悬在夜空上的明月。
“好剑,这样冷,这样利,被它捅进心口,滋味一定不好受。”郑雪吟抚着剑刃,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,“是顷刻间就会死,还是痛够了,慢慢死去呢。”
郑雪吟的这个问题相当奇怪。
怎会有人对死在他的剑下是什么滋味感兴趣?
郑雪吟一直表现得害怕死在这柄剑下,又像是做好准备随时献祭在这把剑下,贪生怕死,又大义凛然,呈现给他一种割裂的感觉。
很久以前,他的确是起过杀心,不过,那都是过去的事了。
贺兰珏认真回道:“死在这把剑下的人,几乎感受不到痛苦。”停顿一瞬,又说,“这剑取自极寒冰晶,寒气入体,会冻结全身血液,若是非折磨不可,避开要害,寒气会寸寸侵入经脉,直到三日后方会死去。”
郑雪吟手一抖,指腹被剑刃割出道伤痕,冰霜肉眼可见的凝结在伤处,连血色都来不及涌出。
冰寒的刺痛渗进伤口,直达心尖,痛得她生生打了个激灵。
“怎么这不小心?”贺兰珏握住她的手,用灵力融了冰霜,及时驱除寒气,才有血色缓缓流出。
郑雪吟的脸白得像是覆上了一层初冬的寒霜,闭合的牙关隐约传来咯咯的打颤声,一时分不清是疼的,还是冷的。
“这么怕疼?”贺兰珏掏出帕子,低头为她擦掉指尖的血痕,“这剑锋利,下次不要用手去摸。”
郑雪吟被他这样哄着,心里头堵得慌。
这样温柔的一双手,此时在为她包扎伤口,唯恐她受一丝痛楚,将来也会握着剑,亲手捅穿她的胸膛。
鼻子酸酸的,难以言喻的委屈堆在心口,险些叫她不争气地落下泪来。
趁着此时温情尚存的时候,郑雪吟抓住他的手。
贺兰珏停下手,抬首看她,目光触及她皱了的眉眼,以为她是疼得狠了,忍不住道:“行事如此莽撞,这次可吃教训了。”
“阿珏,若有朝一日你要杀我,可否看在往昔的情分上,不要折磨我。”郑雪吟说着,又隐隐要掉泪,“我很怕疼的,你就一剑刺进我的心脏,千万不要手抖。”
“又在胡说什么。”贺兰珏用指腹抹了下她的眼角。
没有泪,可眼前这个姑娘,看起来像是要碎了。
“你答应我,好不好?你这人重诺,向来一言九鼎,只要你说,我就信。”郑雪吟握紧他的手,掌心冰凉,却有微薄的汗沁出。
“为什么?”贺兰珏自是能看出郑雪吟的反常。
“因为,将来你必是要杀她的。”回答贺兰珏的,是门外骤然飘来的嗓音。
黑衣少年抱着臂走了进来,脸上尽是嘲弄:“哭哭啼啼的,郑雪吟,你真是丢尽我们极乐宗的脸,既然这么怕,不如交给我,只要斩草除根,他怎会再有机会来找你寻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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