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这些内阁大臣也不得不让他三分。
“宁公公深夜前来……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“什么要事?”宁成彦突然一拍桌子,喝道,“皇上于清江浦落水,龙御殡天,尔等说有什么要事?”首辅大臣惊呆了,皇帝驾崩的消息是从清江浦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来的,事出突然,文武百官都还不知道,但宁成彦却比他们更清楚这个消息。
一时间,内阁成员之中面面相觑,好半天,首辅大臣战战兢兢地说,“既然公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……实不相瞒,皇上龙御殡天,我等正在商量后面的事情……”“后面的事情?”宁成彦冷冷一笑,“你们这些翰林学士,在这里商量了那么久,竟然没商量出个结果来……太祖遗训,依序而立,大行皇帝既无子嗣,便依兄终弟及之法罢了……依序,当立相恭王之子,穆宗皇帝之孙,德宗皇帝之从子,大行皇帝之从弟。
”内阁首辅自是知道他说的是谁,“相王天资聪颖,宅心仁厚,立为储君并无不妥,可……可相王殿下依照先帝旨意,已经代帝出家祈福,现在太清观内……”“殿下既在太清观,将他迎回来便是,”宁成彦说,“大行皇帝遗诏既然由内阁草拟,这件事情,阁老斟酌措辞即可。
”内阁一听,顿时恍然大悟。
事情若照此办理,却是再合适不过的,于礼有据自是不假,而相王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候选人。
想到宁成彦这样三言两语之间,便将这桩内阁久议不决的事情解决了,一时间,那些个内阁大臣纷纷对他敬畏不已。
内阁首辅慌忙吩咐道,“快,快去拟诏!”“阁老且慢,”宁成彦不冷不热地叫住了他,“诏书自然是要拟的,不过却不单单只有立储这一件大事。
”“还有别的大事?”内阁首辅摸不着头脑,“什么事?”大雪封城。
距离皇帝的死讯传到京城,已经过了两日,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,除了皇城内外上上下下挂起了白幡。
“启禀公公,内阁送来的奏章已经批红完毕,请公公用印。
”程沐恩坐在司礼监内翻阅着送上来的奏折,那里面大多数不过是些陈词滥调,给赏贡使,谏免赋税,攻讦政敌,年复一年无外乎如此。
他在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十余年,每年经他手盖印的奏折没有上万也有上千。
十余年间,他对于那些大臣的心思几乎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,而拿捏起大臣来更是得心应手。
为名者,以清名挟之,为利者,以利益邀之,怕死的,以性命相逼,不怕死的,也会有其他各式各样的软肋……但凡是踏上仕途,心中有所求的人,总有合适的处置之法。
他执掌东厂多年,知道这京城里发生的一切事情。
既然皇帝与那些大臣不对付,他便乐得以各种方式让皇帝满意。
是的,皇帝。
若干年来,他虽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但归根结底,侍奉的对象也只有皇帝一人而已。
他以太子近侍的差事起家,眼看着对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幼童长成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,又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变成了一个意志消沉的中年人,最后,迎来了皇帝失足落水的消息。
——这偌大的皇城里,只怕没有几个人真正为那个人的死而感到悲伤吧。
他并不是忠心为主之辈——他知道,若是忠心耿耿,他便不该借着皇帝的名义擅权弄政中饱私囊。
但此时此刻,他却进宫二十多年来头一回感到了心灰意冷。
对于他来说,那个人不仅仅是皇帝那么简单,饶是一个陌生人,在数十年的相处之中也会有几分情谊,更何况在险恶的朝堂之上,这份情谊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一种相依为命的联系。
如果伺候的那个人不在了,那他要这冲天权柄,又有什么意思呢?奏折渐渐见了底,他翻开了一份镶有金边的手卷,看到抬头书写的“奉天承运”四字,才发现那并不是一份奏折,而是一份诏书,而且是内阁草拟的皇帝遗诏。
——是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压在了下面呢?他逐字逐句地看下去,诏书中无非是立新君之事,兼有几件赦囚犯,裁撤工程之类的例行公事。
然而看到后半部分之际,他大惊失色,因为那诏书的后半部分,乃是下旨诛杀他的命令。
这些年来,内阁被打压的新仇旧恨,皆在这遗诏之中以笔作刀地宣泄得淋漓尽致,及至看到诏书的最后,“罪大恶极,当治重典狱”一句,竟是杀意毕露。
他惊恐不已,下意识
-->>(第1/4页)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