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舆撕了一块布巾,两人掩住口鼻。
路上经过数个村庄,俱是人丁全无。
君舆动容道:”瘟疫之烈,竟至于斯!”他二人拨马往九成山而去,跑了半个时辰,九成山峰峦在那苍青色的天际下已经可以望见。
只见路上人头涌动,竟是有好几股难民汇成人流,俱往九成山而去。
薛灵芸见难民有数百人之多,阻塞了道路,难以奔驰,便和君舆下了马,混在人群中,执辔而行。
君舆拦住一个老头,问道:”敢问老丈,大伙这是投奔哪里?”那老头儿说道:”去九成山呀!只要见着了王仙人或者凌仙姑,就能保住一条性命。
”旁边一个青年接口道:”张老丈,你见了那王仙人,若是没有答谢之物,还是一样没有仙符保身。
这年头,修道之人贪图黄白之物,不顾苍生,真是可恶!”那张老丈喝道:”休得胡言乱嚼!你可知道王仙人救了多少人?”那青年冷笑一声,说道:”他是救了不少人,都是些富豪乡绅,达官贵人。
我远房堂叔为了救他女儿,因为没有金银孝敬,在他九成山门下跪了一天一夜,哪怕石头人都要被感动。
却不想被他手下门人一顿乱棒,打了出去,呵斥他阻了府尹迟大人上山求符的路。
”张老丈沉吟了半晌,才说道:”那仙符难制,答谢也是应该的。
”那青年驳道:”凌仙姑的药就不是钱么?人家怎么分文不收,只是周济灾民呢?”张老丈骂道:”王仙人符箓化的圣水,那也是免费泼洒,你怎么不提?”那青年还嘴道:”可不少人都说那水没什么用……”张老丈气得拿杖去打他,斥道:”你若觉得没用,还巴巴的跑去干什么,不如即刻回家去吧。
”那青年含泪说道:”若是有别的法子,我何苦去求人呢?”君舆听他们争论,连忙详细打听。
这才知道,两人口中所说的王仙人,正是自己的师叔王平真。
而那凌仙姑,则是九成山下昭遂城中大户杨澹之妻,唤作凌雨嘉。
听那青年所述,王平真道法高强,其所画的避瘟符可保病邪不侵,家宅平安。
良医难治之人,他也能做法驱疫,起死回生。
只是他每次散符施法,都索要大额酬金,富实人家尚能负担,平头百姓倾家荡产也求不来一张符箓。
只能每日跪在九成山下,等着九成山的道人以符箓圣水泼洒驱邪。
只是那符箓圣水,众口评价不一,有人说沾了百病不侵,有人说毫无效用,也有人说须得有缘之人,才能生效。
杨澹之妻凌雨嘉居于深闺之内,本来籍籍无名。
因见百姓涂炭,便毅然开办医馆,广施丹药。
来者无论贵贱,一律免费救治。
她的针灸丹药也颇见灵效,虽不能将每一个病人都药到病除,却也治好了不少人。
故而一时之间,王平真和凌雨嘉便成了融州府的救星。
四面八方的乡民只要能走,都往九成山聚去,想着或许与王仙人投缘,他老人家说不定大发慈悲,便赏了自己一张保家的符箓。
再不济,就去凌仙姑的医馆,至少比起寻常医师,更多了几分希望。
君舆听罢,默不作声。
薛灵芸问道:”君舆哥哥,你怎么了?”君舆叹道:”我师叔如此做法,大为不妥!百姓蒙难,岂能以钱财为重,失了道义之心?竟连女流都不如。
”薛灵芸安慰道:”道听途说之言,终不能深信。
还是见到你师叔和云炫师弟再说吧。
”君舆点点头,随着人流慢慢前行。
行了数十里地,君舆沿途仍可见瘟疫肆虐之象,但越靠近九成山,光景就越好上一些。
他又望见一些朱门大户,门前高高贴着淡黄色的符箓,他一眼就看出是祛瘟符,忖道:”师叔画这符,祛人间一切瘟疫,确实要耗上不少法力。
若是能针对当前之疫制符,有的放矢,就可大大节约灵力了。
”然而君舆转念间也知道,这说起来简单的一句话,谈何容易。
凡人之有病,乃六气之邪得隙乘之。
符咒乃朱砂所画,并非药石针砭,用以治病,全凭道者灌注灵力于其上。
灵力祛疾,靠的是用将而元神自灵,制邪而精鬼俱伏,走的最是中正坦荡的路子。
故而成效有之,但耗力亦过之。
若要做到因病制宜,君臣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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